【穗言杯征文】依稀梦见，你从未走远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年，最近连着好几天，我在每一个梦到你的清晨醒来，总会清晰的记得那个梦境，记得你和我说的话，你和我说话的神情，你微笑的样子和你穿的衣服……姥爷，你是想我了，还是放心不下我？或者，是我在偷偷的思念你，思念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开心又遥远的日子。

记忆有时候是个特别奇怪的东西，相隔久远的陈年旧事，总是历历在目，但有些发生没多久的事，却回想不起。记忆里一直是那个老房子，我每次都梦到自己回到了那里，似乎从未曾离开。

小时候，爸爸妈妈忙于工作，我和哥哥都是在姥爷家长大的。还记得吗？每年夏天的时候，姥姥和姥爷会在院子里面种满瓜果蔬菜，可是经常是还未成熟，我就和哥哥姐姐们偷偷摘去，姥爷你明明很生气，却又舍不得打我们一下。那些不熟的瓜果里承载的都是儿时的味道，是姥姥家的味道，是我后来去了好多地方，却再也没有吃到过的令我格外想念的味道。

还记得吗？冬天的时候，万物枯萎，园子就空了。下过雪后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每次在这个时候，姥爷你总会拿大铁锹铲雪，而哥哥会带领我在这个白雪覆盖的院子里挖雪洞、滚雪球、堆雪人。那个时候，你总是看着我们笑，看着我们闹，我们会绕着你跑好久好久，感受不到冬日的严寒，任姥姥怎么叫也不肯回屋。

“人，总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这句话有切肤般痛的体会。

去年三月的一个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里看书，准备着考研复试，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破了那份宁静。电话那头，是哥哥哭声，在我的记忆里，哥哥怎么会哭，“姥爷没了。”后来，他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到，身在异乡的我已经忘了是如何回家的，一路上，我就像做梦一样，潜意识里始终不接受姥爷去世了的事实。下了火车，哥哥直接把我带回了姥爷家，那里好多人，他们有的泪眼婆娑，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默哀低头，而我就站在那里，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真的失去了他。

记得最后一次见姥爷还是元宵节那日，姥爷还为我熬了小米粥，我还陪姥爷推牌九。小时候，姥爷为了哄我，陪我拉火车，去年，姥爷说太无聊了每天，为了陪姥爷，我特意学了推牌九。“姥爷，等我考上研究生，等我暑假回来，天天陪你玩。”可是，后来，再也没有后来了，就那样，再也没有了。

姥姥姥爷都是农民，一辈子都在田垄泥土上度过，土地给他们烙下了抹不掉的印记，无论是手上还是脚上都有厚厚的茧。小时候，我经常对姥姥姥爷说，等我长大，再也不让你们去地里干活了，我要给你们买好大好大的房子，我养你们呀！以前总以为来日方长，总以为时间等我，你们都会等我，可是我错了。

姥爷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可是现在这一部分就像被锋利的刀硬生生剐去身上的肉一样，从我的生活中剔除了。那块肉就这么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还没反应过来，血就汩汩地流了出来。等伤口愈合、结痂，我才终于承认这个人离开了。

我已经很久梦不见姥爷了，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把姥爷忘了，有时也埋怨姥爷狠心，都不肯再进入我的梦里。偶尔，在睡不着的深夜，我也会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想起童年的无拘无束，想起泥土的味道，带着姥爷掌心的温度，带着曾经偷偷打游戏担心被发现的忐忑，它们在某个清醒的瞬间消失，却在下一个瞬间不可阻挡地重新生长而起。

十指太宽，岁月太短。记得席慕容曾经说过：“我站在生命的十字路口，失声痛哭，忽然明白自己从此是一个失母的人了，和许多年前的那一天完全不一样的是我从此再也没有可以回头的路，再也没有可以重新获得的机会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总会有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离开我们。老人只能陪我们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父母的陪伴也是，越长大回家的时间越短，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而且生活每天都在更迭，不断遇到新的人，新的事，不停地冲击着我们的生活和记忆。直到我们把已经不在的亲人淡忘，提起来时只是一声长叹。再后来，连我们这些记得他的人都不在了，这个***************真真切切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那个旧院子是爱之王国的原始土壤，是逐渐被掩埋了的旧时光。恍然，已经一年了，昨晚，我又梦见你了，梦里的我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依旧在那个熟悉的大院子里，抬头看着那高高的杏树，我想吃杏儿，又够不着，“姥爷，姥爷，给我摘点杏儿，我够不着啦，姥爷……”

文获第五届“穗言杯”全校研究生征文比赛一等奖

编辑：赵昕驰

责任编辑：王敏、毛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