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研究生会-【穗言杯征文】《狗十三》观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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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言杯征文】《狗十三》观后感

发布时间: 2019-07-10 来源:校研会宣传部 作者:赵璇  浏览:



影片的开头有这样一段她的独白:

“你知道人总是这样的。比如去年过年我买了件绿毛衣,从交了钱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后悔。红色的也好看呀,可是我买了红的肯定也会后悔,对吧?就像人在夏天很难记起冬天有多冷,到了冬天又忘了夏天有多热,你看,如果存在平行宇宙这样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这段话存在的意义在于,李玩试图用它来使自己相信,选择她最爱的物理兴趣小组的和她兴趣无几的英语兴趣小组之间没有任何区别,这样她也不必遗憾。能感觉到她其实还是拥有这个年龄段本该具有的乐观,和普通大众没什么两样,尽管这看上去更像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大约年轻时的我们面对无可奈何的现实时都会这么想罢。

和普通的我们一样,她也会因为成绩被老师请家长,会因为偏科被长辈念叨,但她所处的环境比我们中的一些人特殊些。父母离异,被判给父亲,父亲再婚,这几件事接踵而至,再加上父亲又忙于事业,平日里疏于对她的照顾,她只能随爷爷奶奶共同生活,两人相见的日子似乎屈指可数,不知不觉中她对于父亲的爱里多多少少开始掺杂了些许恨与怨。而这样一个只是担心自己成绩的父亲,到老师面前居然连老师的姓都说错,他的“上心”也着实让人心寒。他的心大约更多的放在了他新生的小儿子身上。在给儿子昭昭起名的场景里,我们能看出这一家人对这个小儿子的格外重视,从奶奶边夸孩子乖巧边塞入襁褓中的两份红包,因为儿媳妇生了儿子而对她坐月子的嘘寒问暖,还有爷爷的那句,“咱这回是个男娃那这个名字就不能太随便了”。

这种重男轻女思想的着重体现远远不止这一处。

还记得李玩说过,“我觉得滑冰挺好玩的”。这天李玩英语考了年级第一,被父亲带到了滑冰场,她满眼皆是笑意地说了这么一句,“我还没滑过真冰呢”。她以为父亲带她过来是给予她的奖励,毕竟父亲听到她优异的成绩时满目赞赏,不曾想父亲竟然指着那个正在上溜冰课的身着黑色外衣的小男孩介绍到,“他是,你弟弟”。我们可以从镜头里清晰地看到,李玩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父亲选的这个时间节点很是微妙。在李玩最高兴的时候告诉她最难以接受的消息,这无疑是残忍的,更重要是,昭昭都长这么大了才告诉她,欺瞒了她这么久,不免让李玩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不仅如此,他还暴露了他对女儿的“无知”。他只知道李玩喜欢物理、天文学,这种生人也可轻易知晓的嗜好,他不曾涉猎到李玩的日常生活,那些看似琐碎却一个个拼凑起来组成生活的皮毛兴趣其实才是李玩需要他来关心的。

李玩对溜真冰的渴望转瞬同现实相撞,碎成了微小的陨石粉末,漂浮在她正在坍塌的宇宙。她那么喜爱滑冰,第一次被带着来到真冰场竟是为了衬托弟弟在她生命里的“完美”出场。而她试图尝试、企及的事,弟弟竟然早就在做了。

漠视,是对人最大的伤害

反观弟弟在这个大家族里受到的重视,一切的一切使得李玩生活得愈发吃力。她就是这个家的边缘人,连父亲都舍得套路她、算计她、欺骗她的可怜人,与其说她生活在家里不如说她生活在岛上,由着一双双至亲的手为她造了海,造了船,造了岛,并将她逐渐推离,漫步入海。看着昭昭被父亲和继母拥着唱生日快乐歌,李玩的失落感难以言明。这种“李玩式”孤单不仅体现于对平凡小事的求而不得,同样也体现于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质疑

这种偏见无关年龄,仅关性别。因为李玩的十三岁只充斥了两句矛盾至极的话,一句“你还小,长大了就懂了”,一句“你长大了,该懂事了”。在父亲眼中李玩的错像原罪一样,难以剥离,就像她的性别。

重男轻女、男尊女卑在身处现代社会的我们的印象中似乎是如同天书神话一样触不可及的存在,这种满清过去的甚至是深深影响古代中国上千年的封建思想,不早就应该在新时期现代化的浪潮中被冲刷殆尽了吗。但现状是,男尊女卑就像是三体中的思想钢印一样根植于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

电影中继母体现了人性的复杂面,但她同样也向观者展示了女性在家庭中所受到的社会期待。当继母刚生下小孩后一家人聊天时说到她雇了个保姆,奶奶说了这么一句,“那好呀,娃他爸工作也忙”,我们能感受到从某种意义上讲家庭的重心一直加持在女性周遭;在李玩父亲领导的饭局上,继母不仅要体贴而安静地参加来支持丈夫的工作,还需要在适合的时候抛出一两句话来缓解气氛、帮助丈夫博得领导的好感,就比如李玩想率先离席去看天文展,领导也注意到了李玩和父亲间的微妙情绪,于是继母马上很合时宜地说,“李玩,我跟你说,听你张伯说话比看啥展览有用多了”,阿谀奉承至极。

《狗十三》这部影片整体来看过于沉寂和压抑,许是导演曹保平深谙生活本身的模样,从而放弃了他一贯的饱含愤怒的批判式拍摄手法,用近乎白描的手段来呈现故事走向,这也使得电影中情感的爆发少之又少。唯一有情感井喷式爆发的就是李玩挨打的那场戏,这场戏将在无形中压制李玩的极致父权化为有形。

家庭教育中,暴力是最低效且落后的教育方式。暴力是具有传递性的,并且它会滋生很多心理问题,自闭、抑郁,以及过度的自我保护,严重的排他性行为等等。暴力教育的负面影响远远大于它所带来的正面影响,心理创伤的修复永远不同于生理创伤的愈疗那么简单。但是暴力是父权制的家庭中极为常见的一种教育手段。

当李玩的父亲用力地将李玩拿着酒瓶的手砸向墙壁时,划伤的不只是李玩的手,还有她敏感而卑微的少女的自尊。

这种暴力行为的私人化展现出的是父权中绝对的男性主导,从而抛出了对于极致父权的拷问。

我们从现实性、客观性来看,重男轻女的背后真的就没人爱李玩吗那个吃饭时总往孙女的碗里加排骨和虾子的奶奶,那个半夜追着李玩走了很远很远变得颤颤巍巍,扶着路边的车窗气喘吁吁的爷爷,真的不爱她吗?爱吧。只是思想就像枷锁限制着人的行为,但有些爱源自本能,总是能得到自由的脚步。人说,越长大越明白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你无法单单用好人坏人的简单字眼来一概而论,就像抛硬币,总是会有一点点概率分给了那直立的惊喜。正因如此,我们对影片中的任何一个角色都恨不起来,只是遗憾,只是惋惜。

从片头到片尾,我们眼睁睁看着李玩走过自己的十三岁,更像是在看自己的十三岁和一整个青春年少,甚至是未来的样子。当我们开始发现原来我们厌恶的一切都是可以被接纳的,原来世上所有的恶都有它值得原谅的地方,原来我们最终都会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这种西西弗斯式的悲哀会沉重地包裹着我们。因为不断受到父系社会的压迫和蹂躏,就像西西弗斯的生命在一件无望的劳作中慢慢消耗殆尽一样,李玩最终就会这样默默地活下去,而不是成为一个住在自己“象牙塔”里的物理学家。有时候多想让李玩走另一条路,不希望这样一个单纯而美好的人的灵魂被生活虐待致死,那样的话她也许就只能和她的第二只爱因斯坦一样,因为不屈于环境,选择饿死在流浪狗之家,选择自我毁灭。

“没人注意到我们在什么时候忽然就长大了,一切好像自然地发生了,但那一天的到来其实是很残酷的,我想让大家回头看看这一天,”这是曹保平导演拍这部电影的初衷。

这部电影其实就是对女权主义最好的告白。当我们可以清晰地听到我们的灵魂被这部电影刮得嘎嘎作响,多希望我们的下一代不会像我们一样,因为生活的粗粝质感而痛哭失声时,

这部电影就是成功了。

一切也总会好的。

 

本文获第四届“穗言杯”全校研究生征文比赛三等奖

                                 

                       编辑:王敏

                                            责任编辑:周蕊、岳圆星